刀断水

【恋与制作人】《有风和你》3

十六年旧时光:

圣诞节还要加班这种事，绝对可以排在人生十大惨事的前三。

因为它有名有份，还偏偏不是法定假日。

 

其实我本来是不用加班的，谁知道新节目的收视数据刚刚整理出来，华锐的李总裁就马不停蹄地吩咐我汇报工作。这汇报就汇报吧，李总裁最后的总结陈词居然是“那你今天晚上就把整改方案做出来给我看”。

总裁！！你清醒一点！！今天是平安夜！！

当然，我是不敢这么喊的，我只能婉转地，状似无意地说：“好像要圣诞节了。”

“哦，我不信基督，不过节。”

……

我能说什么呢？

 

我欲哭无泪地目送着准备去过平安夜的同事们一个接一个的下班。悦悦说她打算去参加个联谊会说不定能找到命定良缘，顾梦说她想早点回家睡个舒舒服服的美容觉，韩野神神秘秘地塞了个盒子给我，让我等会儿再看。

我怀疑地看着韩野：“不会又是你白哥托你带的礼物吧？”

“哪能啊，现在我要是离老板你太近会被我白哥揍的。嘿嘿，这是我给老板你的圣诞礼物，庆祝你和我白哥的第一个圣诞节！”

韩野飞也似地跑走，我慢悠悠地把盒子拆开，里面放着一个造型浮夸的八音盒。我无语凝噎，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送八音盒？

我掀开盖子，悠扬的钢琴声从盒子里缓缓飘荡而来，是理查德的《A comme amour》。高中的时候我在琴房里弹过这首曲子，窗外用一首曲的时间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银杏雨，阳光在地上洒了一层金砂，耀眼的辉色在银杏叶上落下星星点点。我只记得那一片又一片的叶片随着风在空中纷飞，迎着曲调的抑扬顿挫翩翩起舞。

那是白起为我下的雨。

 

有些时候我觉得我家男朋友的evol是最浪漫的evol，哪怕他时常介意自己不能让时间停留。

可时光并不需要永远停在此处，我想和他一起在时间里慢慢地走。

 

公司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格外凄凉地点了一份外卖。这个节日，恐怕只有奔波在大街小巷不撒狗粮的外卖小哥还能给我带来一点温暖。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我桌边的窗，我抬起头看了过去，我的男朋友拎着外卖盒子在窗外对我挥手。我赶忙跑过去拉开窗，他带着一股寒风跳进了办公室，在随手把窗户带上。他真是个神奇的男朋友，总在我特别需要却又什么都没有开口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我笑着问他：“特警也能兼职送外卖吗？”

他敲了敲我的额头：“在楼下看见了，就顺便帮你带上来。”

“现在的小哥哥太不负责了，万一你是坏蛋抢我外卖怎么办？”

白起无奈地挑了下眉：“我是警察。”

对哦，他还穿着制服呢，诱惑得不行。

我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我们要相信警察叔叔。”

“叔叔？”

“咳，警察男朋友。”

白起总是在特别细节的地方格外较真，但同时又很好哄。我觉得就和他吃醋一个道理，只要我把真心打包给他，他立刻就眉开眼笑了。

“不过你怎么来啦？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要加班吗？”

“我晚上没事，过来陪你。”白起替我把外卖盒子打开，瞅了眼里面看上去一点都不健康的饭菜，“下次不要点外卖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带你出去吃。”

我挖了一勺炒饭，一边嚼一边问他：“不会耽误你工作吗？”

“很快，不耽误时间。”

过了一会儿他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没有你重要。”

 

我要收回我之前的那一堆长篇大论。

我想我的男朋友一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去偷师了时间操控。不然为什么我的心跳和呼吸同时停了下来，连同整个世界都像是没有继续走动。

 

大概李总裁总算在节日气氛之中感受到了自己作为资产阶级太过剥削群众，我把新的方案概述传给了他，他居然让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汇报工作。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

白起趴在我旁边的桌上睡着了，我收拾好文件关了电脑，撑着下巴盯着他瞧。高中的时候只觉得这位学长又冷酷又可怕，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良。如今他的脸被柔和地灯光照亮，轮廓线条比学生的时候还要硬朗，却又比岁月更加温柔。

我呆呆地望着他，不由自主地向他凑近。他的睫毛不算长，生得却很密，我开始数起他的睫毛，一、二、三……

他忽然睁开眼睛。

“哇！”

我吓得跌坐回椅子里。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把我从椅子上拉起：“忙完了？那我们走吧，现在去商场还来得及。”

他好像不介意我偷偷数他的秘密，我赶紧接上他的话题：“去商场干什么啊？”

“给你买圣诞礼物。”

“礼物不都是提前准备的吗？”连韩野都懂这个道理。

白起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还是带你去吧。”

 

是了，我差点忘了我的男朋友是个直男。

直到对自己的喜好没有一点概念，去餐厅点餐随便，买茶叶随便，买花也随便，约会地点更是随便。我选了什么他就选什么，在抉择方面没有任何的主见。

他说他唯一确定的喜欢是我，最想做的选择是和我在一起。

真是甜蜜的负担。

我笑着告诉他：“我喜欢你啊。”

 

没有一起去餐厅吃饭，没有吃到属于我的平安果，连礼物都是转悠了很久之后才选中的一个发夹，我挑的款式，他付的钱。

但我想这是我过的最好的圣诞节。

商场门口我又遇见了以前在城里闲逛时候遇到的小男孩，他说在等一起出来玩的小朋友。

他看见了我身后的白起，笑吟吟地说：“姐姐姐姐，你又去看好看的哥哥啦？”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

“是啊。”

这个好看的哥哥，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啦。